志愿服務的居民參與率,是體現志愿服務發展水平的關鍵要素,也是反映社會文明程度的重要指標。近年來,如何提高居民參與率,成為許多國家和地區普遍面臨的挑戰。歐洲2004年“健康、老齡化和退休調查”顯示:總體來看,在50歲以上的老年人中,志愿服務平均參與率為10%;但不同國家之間存在明顯差異,荷蘭、瑞典等國高達20%,而希臘、西班牙等國則只有3%左右。即使在同一個國家或地區,隨著時間的變化,志愿服務參與率也會出現大幅波動。比如:從1965到1993年,美國勞動年齡已婚婦女的參與率,就從16.4%下降到9.3%;21世紀初,瑞士的志愿者數量大幅減少,40%的體育俱樂部難以招募到長期志愿者,其中10%的俱樂部因此難以為繼,并且類似問題在其他國家也廣泛存在,如英國、澳大利亞、比利時、德國等。
近年來,我國志愿服務發展較快,志愿者的數量迅速增多,在經濟、社會、環境等諸多領域,發揮著越來越突出的作用。但是就目前來看,居民參與率還不夠高,志愿服務的規模遠不能滿足實際需要。我國“十三五規劃”提出:到2020年,全國注冊志愿者人數占居民人口的比例,要達到13%。但是在“十二五”末,這一比例僅為5%左右.
研究哪些居民更有可能成為志愿者,有助于準確定位志愿者的目標群體,也有助于改善相關條件,吸引和鼓勵更多居民參與。從經濟學觀點看,志愿服務是志愿者為實現個人或家庭效用最大化,對時間與經濟等有限資源進行優化配置的結果。就志愿者個人而言,相比經濟成本,志愿服務顯然更需要時間投入,是典型的時間密集型活動。因此,時間分配應該是分析志愿服務參與問題的最關鍵要素。
截至目前,國內外相關文獻的重點,主要是志愿者和志愿服務的特征及外部條件,缺乏對志愿服務內在性質的分析,并據此對時間因素作深入探討。比如,除了年齡、性別、婚姻等因素外,國內有些研究關注志愿者個人的行為態度、主體規范等,有些關注志愿服務的激勵和保障因素。個別研究關注到時間因素對老年志愿者的影響,但是沒有作為重點進行充分考察。西方學術界對時間分配問題關注較早,探討也更為深入,但是在志愿服務領域的研究與運用并不深入,近年來的一些文獻關注到影響志愿服務時長的因素,如年齡、就業率、工資水平、子女數量等。另外,有些文獻討論了工作時間對志愿服務參與率的影響,但是關于其他時間的作用,則缺乏專門的和深入的研究。
本文基于相關理論和志愿服務性質,將居民個人的全部時間分為三個部分:工作時間、生活時間和自由時間,重點研究不同類型時間對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的影響。本文與以往文獻的不同之處在于:第一,將傳統的非工作時間(閑暇時間)細分為生活時間與自由時間,明確二者的性質差別,并使志愿服務的時間范圍更加精確(歸屬于自由時間);第二,全面探討三類時間對志愿服務參與概率的影響,而不是僅限于工作時間,由于三類時間的影響方向不同,這一分法有利于研究深入。
本文通過構建logit二值選擇模型,對三類時間的影響作了比較研究。總體來看,工作時間的影響與預期不符,雖然是負向但不顯著;生活時間、自由時間的影響與預期一致,前者為負向,后者為正向,且都在1%的水平上顯著;在影響程度上,生活時間或自由時間若每周增加1小時,居民成為志愿者的可能性,會分別減少0.7%或提高0.7%。控制變量的情況是:年齡的影響呈U型;產生顯著正向影響的因素,包括健康狀況、接受過志愿服務、家人中有志愿者、中共黨員、北京戶籍、非農戶口;產生顯著負向影響的因素,是已婚(有配偶)。特別是“接受過志愿服務”和“家人中有志愿者”兩個變量,在各個模型中均產生穩定的正向影響,表明志愿服務有著顯著的正外部性。
本文其余部分的安排如下:第二部分回顧相關文獻,提出研究假設;第三部分說明數據來源、樣本情況和變量設置;第四部分明確研究方法,討論回歸結果;第五部分進行總結,提出政策建議。
本文的主要目的,是基于居民個人時間的分配,探討不同類型時間對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的影響。根據相關理論和志愿服務的性質,本文對個人時間進行分類,形成工作時間、生活時間和自由時間三個部分,并明確志愿服務時間屬于自由時間的范疇。這一方法突破了以往研究只注重工作時間的局限,不僅更加精確地界定了志愿服務的時間范圍,而且能夠研究更多類型時間對于志愿服務的影響。實證結果表明,在三類時間中,生活時間和自由時間對居民是否參與志愿服務的影響更為顯著,且二者的影響方向相反。這一情況說明,本文的時間分類方法符合志愿服務的特點,有利于準確評估不同類型時間的作用。
本文研究發現,無論是單因素分析,還是多因素分析,假設2即生活時間對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產生負向影響,以及假設3即自由時間對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產生正向影響,都得到了驗證;但是,假設1即工作時間對于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產生負向影響,沒有得到完全驗證。根據樣本總體回歸結果,工作時間的系數符號雖然為負,但是并不顯著,因此與假設1不一致;生活時間的影響為負向,且在1%的水平上顯著,表明居民的生活時間越多,參與志愿服務的可能性越小,若每周增加1小時,可能性會減少0.7%;自由時間的影響為正向,且在1%的水平上顯著,表明居民的自由時間越多,參與志愿服務的可能性越大,若每周增加1小時,可能性會增加0.7%。另外,年齡的影響呈U型,其他產生顯著正向影響的因素有:健康狀況、接受過志愿服務、家人中有志愿者、中共黨員、北京戶籍、非農戶口,產生顯著負向影響的因素是已婚(有配偶)。特別是“接受過志愿服務”和“家人中有志愿者”兩個變量,在各個模型中均顯示出穩定的正向影響,表明志愿服務有著顯著的正外部性。
根據本文的研究,可以得出相應的政策啟示:第一,減輕居民的工作和生活壓力,增加其自由時間,有利于提高志愿服務參與率。減少工作時間本身未必能促使居民參與志愿服務,但是會因此增加自由時間,從而改善了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的條件。從社會發展趨勢來看,隨著技術進步和家務社會化程度提高,人們做家務和照顧家人的時間會逐步減少,這對于提高志愿服務參與率是有利的。第二,工作單位開展組織動員,能夠有效促使員工成為志愿者。這是北京志愿服務的客觀現狀,也是一個明顯特點,應注意保持和發揚。但是從長遠來看,為了進一步擴大志愿服務的社會基礎,增強發展的均衡性與可持續性,還需要大力開發民間的志愿服務資源,鼓勵和支持居民自發開展志愿服務活動。第三,由于志愿服務存在著顯著的正外部性,應注意擴大志愿服務惠及居民的范圍,同時鼓勵志愿者在自己的家庭中發揮積極帶動作用,并加強吸引家庭中沒有志愿者的居民參與志愿服務,這樣將有利于快速提高志愿服務的參與率。
本文的不足之處:一是有些關鍵數據缺失,可能影響研究結論,比如是否有子女,已有文獻中更多使用的是學齡前或未成年子女數量,但本文數據中沒有作區分,可能導致相關變量不顯著;二是時間的性質分析及類型劃分仍然比較粗略,如果志愿服務的時間范圍及同類活動可以繼續細化,對于居民參與志愿服務的選擇,就能夠作出更加準確的分析和預測。下一步,可以針對這些不足,通過提高數據質量、改進研究方法等,得到更加準確、可靠的結果。
注:本文發表自《北京師范大學學報(社會科學版)》2018第2期。作者:關成華系首都科技展戰略研究院院長;張佑輝系首都科技發展戰略研究院研究員。如需全文請聯系首都科技發展戰略研究院。
編輯:王楠